“顾客您好，芬达披萨。”
“嗨~”
这是今天世界最后一单外卖，结束就能去下一个兼职，大学四年级的学费还没凑够，还有很多兼职在等着他。他单手托着披萨盒子，抖着脚等在门口。十二月正是寒冷的时候，骑自行车带来的热量很快被寒风带走，因为忘记世界没穿骑行防风衣，汗湿的打底衣让人冷得更难受了。
世界无聊的等在门口，他给了这家人多一点宽容，三层小洋楼谁知道刚才人是在哪个角落接的对讲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从门后传出，门猛地打开差点砸到世界脸上撞掉披萨，他连退两步站在门廊台阶下。
“抱、抱歉！”开门的人慌慌张张地道歉，从门里冲出来抓着世界拿着披萨的手，“你没事吧！”
人没事，披萨要有事了！世界赶紧用另一只手托着披萨，才避免它整个翻到在地上。
女孩子？不，是男孩。
不怪世界认错，比他矮了近一个头的男孩，偏长的栗色头发，发尾已经长到肩膀，他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白色V领针织毛衣，衣领宽大露出大半个肩膀，下摆堪堪遮着臀部，纤细笔直的双腿竟然未着一物。
世界缓缓把衣袖从来人手中抽出，被拽得很紧还花了些力气。
“我没事，谢谢关心。”世界再向后退了一步，和男孩隔开一点距离，眼睛扫向男孩下身，“顾客…您要不要先回去穿件衣服？”
男孩听了世界的话，低头看见赤裸着的双腿脸色爆红：“我、我回去换衣服！我钱也忘了拿了！”他转身向门内跑，在门要关上的瞬间从门后探了出来，只有一个脑袋，“要不你进来等吧，外面好冷。”
男孩看着人的眼睛闪亮，带着种不谙世事的纯真感，世界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双白花花的大腿，紧了紧喉头：“不用了。”
男孩一下就急了，又把门打开了些作势要再出来，担心再折腾下去披萨可能真的会不保，世界连连点头：“那就容我进去避个寒吧，谢谢您。”
男孩一下就开心了，笑着把世界引进门：“那麻烦你在客厅等我一下吧！”接着就快速离开，世界看见他上楼时还不忘像女生穿短裙时一样捂着毛衣下摆遮住臀部，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果然是有钱人家，世界没打算脱鞋进客厅，他把披萨放在玄关柜子上，站在原地等候。玄关对着上二楼的楼梯，客厅好像很大从玄关看过去竟看不完全。世界打量着玄关，仅这一个玄关都有世界现在住的半个房间大，木质鞋柜上有精致的雕花，上面摆着一个造型奇特的石头盆景，一看就价值不菲，墙上还挂着许多照片，世界眯起眼睛扫视一番，直接看到一个小男孩的成长史，出生、游园会、学游泳、入学照……各种相片挂满一墙，全家福也有许多，这应该是个幸福的家庭。
没看到大学入学照，大树猜测男孩应该还是个高中生，真好，年轻又有钱。
世界正在心里嘀咕石头盆景不知道能抵他多少个月的生活费，男孩就从楼上下来了。这次他穿得很整齐，深蓝的连帽卫衣，和米色休闲裤，这样穿着不会认错，这是个清爽的男孩。
“我刚才…在睡觉才穿成那样的！”男孩走到世界面前开口就是这句话。
其实并不在乎，但看到男孩有些沮丧的神情，世界没忍住安慰了一下：“是吗？我偶尔也会这样的。”
“真的！”
世界好像看见男孩背后突然竖起一条尾巴剧烈摇晃起来，这是什么新品种的小狗吗？
“承蒙惠顾2180円。”世界脱下手套，接过男孩递给他的钱，从零钱包里摸出硬币找零时，手一滑硬币洒落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抱歉！”世界赶紧蹲下捡硬币，面前的男孩也蹲下来帮忙，“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顾客。”
“那可不行。”男孩自顾自捡着硬币，在手里合成小小一堆，直接拉过世界的空着的手掌，“给你。”
男孩手指细长，手心温热，握着他手的力度温柔又不容抗拒。世界把硬币握在手里，硬币好像还带着男孩的温度，他赶忙挑出足够的零钱递给男孩。
“谢谢。”
两人蹲得很近，头和头快要碰到一起。
“那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世界猛地起身，向男孩鞠躬致谢，头也不回的打开大门。
“等等！外卖哥哥！”男孩追着世界跑出来，在世界即将骑着自行车离开之前拦住了他，“这里的披萨都是你送的吗？”
“……大概是。”
“我叫佐藤大树。”男孩咧着嘴笑得眼睛弯弯，对世界挥手，“哥哥慢走。”
世界被男孩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奇怪的孩子』
“你还没吃腻吗？”世界把披萨放在大树手中。
“完全没有。送披萨能见到我不开心吗？”
其实挺开心的。但这话世界是绝对不会说给面前的男孩听。
“你不冷吗？”
“不冷啊，家里有暖气。”
不怪世界这样问，自第一次送披萨来已经过去半个月，大树每天都会点一份披萨，世界就每天都要见他一次，来往的次数多了，大树的自来熟让两人逐渐熟络起来。
在聊天中世界已经知道，大树确实家庭幸福，就是父母双职工平时很忙大树经常一个人在家，所以每次看到世界都会拉着他聊几句，几句到几十句。
而在这期间世界最好奇的一件事就是大树的奇装异服，能塞下两个他的肥大的衣物，让他不是露着肩就是露着腿，世界都开始担心大树老了怕是要有老寒腿。
“有暖气也注意点。”世界把大树敞开露出半个胸膛的运动服拉链上拉到脖子，不知道现在小孩怎么想的，运动外套里面竟然不穿衣服。
拉链差点卡到大树下巴肉，他揉揉划痛的皮肤，上面瞬间就红了一片。
“抱歉！很痛吗？”世界赶忙抬起大树的下巴，左右看看有没有受伤，还好只是蹭红了而已，“行了没破皮，把你这嘴收回去。”
大树收起嘟着的嘴，转脸又笑嘻嘻地：“我受伤啦，世界你要赔我。”
“哈？”
“后天有事吗？”大树眼巴巴地看着世界。
“那天学校要考试，晚上还有兼职。”
“啊……”
『耳朵垂下去了』
失落的样子让人心有不忍：“为什么这样问？”
“那天父母回老家，后天才回来，我买了《塞尔达2》想和你一起玩！”
《塞尔达2》！世界内心狂喜，期待很久的游戏明天就要发行，他这个月房租水电培训费交完没剩一点钱根本买不起。
看世界表情松动，大树紧接着说：“就是，我不怎么会玩游戏，想请你给我当当老师。”
『工具人很好』
“后天晚上九点我才结束兼职，可以吗？”
“当然！直接在我家睡吧，我们来通宵玩游戏。”
世界是来通宵了，但是他明明接了蛋糕坊蛋糕促销的兼职，怎么就不记得大树的“后天”就是平安夜，肯定是被游戏冲昏了头脑。此刻他局促地坐在大树房间，趁着大树下楼去拿茶水偷偷喘了口气。
“竟然有大电视在房间……”世界看着墙边摆放着一台至少50寸的高清电视，下面是崭新的游戏机和一叠卡带，基本都没有拆封，世界心里对大树“不怎么会玩游戏”有了底数。
“久等了~”大树拿着个托盘走进房间。
托盘上放着蛋糕坊老板送给世界的心形蛋糕，世界脑子里又响起老板的话。
“平安夜也来兼职辛苦了，回去和女朋友一起吃吧！”哪有女朋友，只有一只黏人小狗。
大树把托盘放在茶几上，从世界靠着的床下拖出一个箱子，掀开盖子里面竟然是一堆各种各样的零食：“随便吃！”一脸骄傲。
“哦哦~谢谢。”
“不是，掰左边的键，按A！跳一下，赶紧！”
“我不玩了！”大树把手柄扔在床上，十分钟前他刚死了一次，现在他又死了，他颓废地躺倒在地板上。
“怎么这就放弃了，困难的地方还没到，赶紧起来！”世界去拉大树的手臂，大树死死贴在地上不肯起来被世界拉着手臂打了个转，头直接枕到世界大腿上。
“魔鬼老师。”大树眨巴着大眼仰躺在世界腿上，用上目线看着世界：“不玩了，我要看世界老师玩。”
世界咽了咽口水。
“那就赶紧起来。”
“不要！被游戏伤害的心要贴贴才能治好。”大树在地上耍赖。
“说的什么傻话。”话是这么说，世界也没让大树起身，拿起床上的手柄重新启动游戏，三分钟就把大树卡了半小时的关卡过了。
大树躺在那“厉害！”“老师最棒！”“好厉害~”地瞎喊了三分钟，吵得世界耳朵痛，忍不住从零食箱里掏出包膨化物塞到大树怀里：“吃！”
接下来的游戏时间就安静了许多，只有电视传出的游戏声、按键声、和离得很近的“卡嚓卡嚓”大树吃零食的声音。回过神来的时候，世界已经很自然地张嘴吃掉大树伸到他嘴边的零食。
“来来来，喝水。”大树殷勤地端起世界的水杯，递到他嘴边。游戏战况激烈，Boss大招频出精神高度集中，吃了膨化物的嘴巴很干，杯子递到嘴边恰到好处的高度，世界就顺从地张嘴喝了几口。
“你这乌龙茶，味道怎么有些怪？”
“是吗？”大树嗅了嗅杯子里的茶水，“可能因为是外国产，世界喝不习惯。”
“嗯……”
打游戏激动了，身体开始有些燥热，世界扯了扯衣领还是热，室内开了暖气，他就把卫衣脱了，只穿着里面的长袖T恤。
大树已经滚到床上看世界打游戏，世界靠在床边上玩，大树就趴在床上，头搭在床沿的高度差不多和世界的头齐平，大树呼吸声浅浅地响在世界耳边。
“老师你好厉害啊……”大树碎碎念着，头又向世界靠近了一点，“老师你怎么就这么厉害啊。”
“你别再老师老师……”
大树说话的气息全数喷在世界耳后，让他很是痒痒，再没忍住回头想让大树离远点。还就这么巧的大树撑着身体伸手去够地上的薯片，世界的唇就轻轻擦过大树。
世界吓到心脏都停了一拍，电视机里林克惨死在人马刀下都没能让他注意到分毫。
大树一动不动僵在原处，世界看着他的脸瞬间涨红，从耳根直红到脖子再往下。大树今天依旧衣着宽松，一件T恤长到膝盖，把里面穿的及膝短裤都快遮挡完全。世界视线不用往下看，大大的衣领就让大树的胸膛全部暴露在世界眼前。
『颜色好淡』
“啪！”
大树突然用手捂着嘴巴，力气过大发出清脆的响声，世界这才明白原来他蹭到的不是脸颊而是嘴唇。
“抱、抱歉。”气氛很尴尬，世界不知道说什么好，“这难不成是你初吻啊，哈哈哈哈……”笑声越来越小，因为世界看见大树脸再红了两分，眼睛泛出泪光。
『糟糕』
“呃、我说笑的，这种才不算是吻，最多是接触事故。”世界扔掉手柄，换成端正跪姿面对着大树，“初吻！初吻是和喜欢的人的第一个亲亲才算。”世界觉得自己找了个好理由，希望小孩赶紧忘掉。
“可是。”大树放下手，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拍打了一下，厚嘟嘟的嘴唇唇色好像变深了些，他从床上爬起顺溜地坐到地上，等世界转了个身又面对着他才接着说，“如果是和喜欢的人才算，这就是我的初吻。”
“哈？”
“还是说老师你再教教我吻是什么样的。”
大树欺身靠近世界，双手撑在世界跪着的大腿上，脸凑到世界面前就要亲到世界。
“等等等等！”世界不算清明的理智让他赶紧用手挡着大树，阻止他靠近，“你还是未成年吧。”
大树眯起眼睛神色不满，抬起左手，指着墙上的时钟，时针刚过十二点，现在已经是圣诞节：“两分钟前我成年了。”说完头向前吻上世界。
世界头晕乎乎地，事实上从早些时候就开始晕了，大树亲上来的时候脑袋好像停止了运作，只有鼻尖运作闻到他身上带着沐浴露淡淡的香气。大树亲得用力，趁世界慌神马上换了个姿势，两腿一跨坐在世界腿上，一手环着世界肩背，一手按着世界脑袋，身体紧贴着世界让他无处可逃。
柔软的双唇互相碾磨，先是轻轻触碰，然后用力吮吸，大树用牙轻咬世界下唇，力气大了些世界终于回过神来。
“大（树）……”
说话只是给大树加深这个吻的机会，他的舌头急不可耐的往世界嘴里伸，撬开世界的牙齿和他唇舌交缠在一起。
“哈、哈……”
大树吻得太投入失了节奏，脑袋有些缺氧发晕，他放开按着世界后脑勺的手，向后退开：“世界桑，老师，就算这样也不愿意教我吗？”
男孩眼神迷离，唇色绯红，唾液让唇瓣水润光亮，发出诱惑的光。
冲动就是一瞬间产生的，还没等世界理清楚他的思绪，身体显得更加诚实，他托着大树后腰把人压向自己，扶着大树后颈回吻过去。
这是属于成年人的吻。
和刚才浅尝即止不一样，世界一下一下轻啄唇瓣，把唇瓣含在嘴里把玩，用力吸进去又吐出来，直到大树双唇发麻，他吻得更深，用舌尖压着大树舌头在嘴里探索，舌头剐蹭口腔上颚带来奇异的麻痒，大树难耐地扭动着腰肢。
一吻毕，两人都喘着粗气，世界双手握在大树腰肢把人牢牢按在腿上。
“老天，你可别动了。”世界把头低下抵在大树肩膀，不让大树看到他的神情。
大树不明所以，呆愣了一下，终于想到什么……
“世界桑。”大树戳着世界的肩膀，“今天开始我们是第一日。”
“……是第一日。”
呼呼~大树笑得开朗，完全掩饰了他知道世界不胜酒力在乌龙茶里兑酒、每天都故意穿得破绽百出引诱人、支使开父母去旅行邀请人留宿的各种小心机。
“我喜欢圣诞节。”大树把自己埋进世界怀里环抱着他。
“……我也是。”世界把手收得更紧。
『但我更喜欢你』